小暑临近，但雨水仍然接连不断，浇凉了这个夏天，也忧伤了整座温岭城。 　　前天下午，温岭大溪镇佛陇村的捷宇鞋材有限公司厂房发生坍塌，数十人被困。政府、消防、医院……各方的救援力量连夜出动，杭州、宁波、温州的消防救援队伍也漏夜驰援。（详见本报7月5日A6版） 　　截至昨天晚上9点，事故已经造成12人死亡，33人受伤，9人自救，还有2人失联。也就是说，那堆砖石下面，很可能还掩埋着2个人。 　　雨还在下，救援仍在继续。 　　在事故现场、在医院、在指挥救援的办公室里，钱江晚报记者看到，所有人都紧张严肃—他们还在为了“救命”忙碌着，他们不愿放弃每一条生命。 　　“很痛，快救救我吧！”7月4日下午16时25分，救援人员刚刚赶到现场，就听见在废墟里传出了呼救声。循着声音，他们很快确定了被困者的方位，是两名中年男子，被压在一张巨大的空心板下面。 　　消防战士李林森把身边的5名战友叫过来。“使劲抬！救人要紧！” 　　我们几个人用尽全力，但是空心板太大了，根本搬不动。我们只好拿来液态破拆工具，将空心板分解。 　　不到一分钟，第一位被埋者救了出来。另一位被困在距离半米左右的位置，他的双腿被废石块压着，我们就用手把石块搬开。这是我们最先救出来的两个人。 　　搜索几分钟后，16时35分，消防战士马贺伟在废墟中听到了一名女孩的呼救，不过这一次，声音很轻。 　　我翻开上面的覆盖物，发现有个不到20岁的小姑娘被深深地埋在废墟下，在她头顶上，还横着一块水泥板。她可能也听见了我们的声音，一下就哭了起来，我赶紧一边安慰她，一边准备救援。 　　怎么救，是个问题啊。 　　如果用凿岩机挖的话，很快就能把水泥板凿开，但是凿岩机还没有调过来，小姑娘等不起。再加上小姑娘就处在这块水泥板的下方，徒手挖才是对她来说最安全的方式。 　　我和战友拿来锤子和锥子，一点一点地凿水泥板。真的不敢太用力啊，就怕猛的砸断水泥板的话，掉下去砸伤小姑娘。 　　就这么凿了半小时，手都凿麻了，水泥板才被凿开。我们总算可以看清楚小姑娘的脸，泪水和着脸上的尘土哗哗地往下流。她当时她那双充满恐惧的大眼睛，让我印象非常深刻。 　　我继续安慰她，同时打算用切割机对覆盖在她身上的铁皮进行切割。铁皮切开后，其他几名战友马上一起用手挖。沙土石块每扒开一些，我们就慢慢把小女孩往外拉一点。 　　又过了10多分钟，我们终于成功把她救出来了。 　　像这样基本靠手挖、手凿的救援，在过去的20多个小时里实在太常见了。温岭市消防大队中队指挥员金礼斌虽身经百战，但这次的救援让他感到非常棘手。 　　坍塌发生后，就像山峰上的雪崩，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又一轮的坍塌，到时候不仅救援受到影响，施救的消防人员也有危险。 　　你看，厂房西面墙体出现多处裂缝，东南角坍塌处空心楼板摇摇欲坠，西南角厂房两层楼板发生坍塌，周围的建筑都已经受到影响，安全性能降低。建筑一旦受震动或者其他作用力，随时都有再次倒塌的危险。 　　再加上下面还压着人哪，具体压在什么位置，埋得有多深，我们都无法确定，很可能我们每迈出的一步，下面就是一个人。我们不敢随意施压，就怕底下的伤员遭到二次伤害。 　　所以，大型的挖掘设备根本开不上去，我们能用的只能是一些简单的工具，要么一点点凿，要么一点点挖，很多人光手套都磨破了好几双，体能消耗也很大。 　　这种感觉就像在站在鸡蛋壳上练跳高，不用力你跳不高，太用力又怕把蛋弄破了。